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甘露寺,雄踞于镇江北固山上,气势宏伟,风景秀丽,“甘露寺招亲”的故事更是令它闻名遐迩。相传三国吴主孙权和大将周瑜为使刘备归还荆州,设下“美人计”骗刘备过江招亲。不想孙权母亲吴国太在甘露寺相中刘备,结果弄假成真,使孙、周“赔了夫人又折兵”。《三国演义》第五十四回“吴国太佛寺看新郎,刘皇叔洞房续佳偶”即对此作了生动的演绎。
“甘露寺招亲”只是传说
文学作品并不等同于历史真实,“甘露寺招亲”只是一个美好的传说。最为关键的证据便是甘露寺的建寺时间,查甘露寺创建年代,有三种说法:一是三国吴甘露年间;二是南朝梁时;三是唐宝历中。据乔长阜、严其林著《甘露寺创建年代等考实》考释,甘露寺“当始建于唐宝历二年(826),李德裕为其创建者。”
甘露寺旧照
“甘露寺招亲”的故事源出《三国演义》,从书中描写的北固山和甘露寺场景来看,罗贯中本人必曾身临其境,亲眼目睹过甘露寺的雄姿。据专家推断,罗贯中见到甘露寺的时间应在天历二年(1329)之前,而彼时的甘露寺是历史上最为壮观的,按《至顺镇江志》的记载,“未有若今日全美而大备者也。”必然给罗贯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。这应该是罗贯中把刘备招亲的地点放在甘露寺来描写的动因。
罗贯中创作《三国演义》之前,《三国志平话》《三分事略》和元杂剧《两军师隔江斗智》等已流行于世,这些作品中均有东吴定下“美人计”,将孙夫人送至荆州成亲,借机赚取荆州的情节。而罗贯中创作《三国演义》乃“据正史,采小说,证文辞,通好尚”而成,因此以上作品必然对其产生了影响。只是罗贯中将“送亲”改为“招亲”,一字之变,演绎了“甘露寺相亲”的精彩剧情。
获得南郡之后,刘备入川的障碍被扫平
“孙刘联姻”与京口之行
虽然“甘露寺招亲”并非史实,然而刘备招亲确是历史上真实发生的事件,地点正在京口(镇江三国时古称)。
建安十四年(209),刘备于赤壁大战后乘胜收取荆州南部四郡,声威大张。此时刘备夫人甘夫人病逝,孙权借机“进妹固好”,遂定“孙刘联姻”的婚约。第二年,刘备“至京(口)见权,绸缪恩纪”,与孙夫人完婚。卢弼《三国志集解》引清代学者王昙注云,孙刘“婚于京(口)也。”赵翼在《廿二史札记》中亦认为“备谐京见权,权以妹妻之。”刘备京口之行的另一个重要目的,即向孙权“求都督荆州”,也就是俗话所说的“刘备借荆州”。
刘备抵达京口后,当时正屯据江陵(今湖北荆州)的周瑜即密谏孙权,认为“刘备以枭雄之姿,而有关羽、张飞熊虎之将,必非久屈为人用者”,要借此良机扣留刘备。彭泽太守吕范也向孙权进言:“刘备虽穷迫见归,得雨非池中物,请及今困留之。”不过鲁肃反对扣留刘备并赞成借荆州,他认为应该“借刘抗曹”。孙权也认为此时“当广揽英雄”,于是听从了鲁肃的意见。
刘备辞行时,孙权于京口江面的“飞云大船”上设宴送别。席间,孙权凝望刘备良久,说道:“孤与公埽清逋秽,迎帝定都,事宁之日,愿与公乘舟游沧海耳。”刘备答道:“此亦备之志也。”对话间英雄相惜之感沛然可见,可谓京口版的“煮酒论英雄”。《嘉定镇江志》记载,镇江旧有需亭,在府治西九里江津之上,“以溯江发棹处考之”,正是孙刘两人相别之处。
刘备在京口的遗迹与传说
刘备在京口虽然时间不长,但却留下了不少与他相关的遗迹和传说。
狠石
狠石。北固山有怪石形似羊,俗称狠石,亦作“很石”。宋《蔡宽夫诗话》云:“相传孙权尝据其(狠石)上,与刘备论曹公。”唐罗隐诗云:“紫髯桑盖此沉吟,很石犹存事可寻。”诗中紫髯指的是孙权,桑盖指的是刘备。
石羊巷。旧丹徒县府治南曾有一条石羊巷。《舆地纪胜》引《舆地志》云:“刘备诣孙权,同猎,因醉,各据一石羊。”后人因以为巷名。
溜马涧
溜马涧。位于北固山后峰西北侧的峭壁上,两面山崖夹峙,地势险峻。相传孙权与刘备争胜,二人沿此涧跃马扬鞭,山上山下几度纵横,因而得名。
试剑石
试剑石。相传孙权与刘备同游北固山凤凰池,见池边有巨石,于是各怀心思,暗自祈祷,分别挥剑劈开一块石头。于是留下了两块试剑石。
多景楼。位于北固山后峰,与黄鹤楼、岳阳楼并称为“长江三大名楼”。多景楼另有两个别名,一为“相婿楼”,一为“梳妆楼”,均与刘备招亲的传说相关。
祭江亭
祭江亭。位于北固山后峰,又名凌云亭。相传回到东吴的孙夫人获知刘备死于白帝城的消息,悲痛欲绝,身穿孝服,于此亭设奠遥祭,投江殉情。
历史上真实的“孙尚香”
《三国演义》对孙夫人的人物塑造应该说是非常成功的,她那飒爽英姿的形象令人深刻,也符合孙夫人的历史原型。
《三国志·法正传》记载:“(孙夫人)才捷刚猛,有诸兄之风……先主(刘备)每入,衷心常凛凛。”《三国志·赵云传》注引《云别传》记载,孙夫人出嫁时带来一批东吴兵士,这些人平素里“纵横不法”。刘备特命赵云“掌内事”,对他们进行管束。能统御这样的骄兵悍将,孙夫人的“骄豪”由此可见。
“孙刘联姻”毕竟是场政治婚姻,并无感情基础,也会受到双方政治气候变化的波动,所以刘备与孙夫人的婚姻关系实有难言之隐。《三国志·法正传》记载,刘备在公安时,“北畏曹公之强,东惮孙权之逼,近则惧孙夫人生变于肘腋之下。”今湖北公安县西北有孙夫人城故址,据《元和郡县图志》记载,因孙夫人与刘备相疑,“别筑此城居之。”可见二人之间疑而不和确为其实。
影视剧中的刘备与孙夫人
建安十六年(211),孙权听闻刘备领军西入益州,便派出船队来接回孙夫人。孙夫人临行时,把年仅四岁的刘禅带走。赵云和张飞闻讯后“勒兵截江”,夺回刘禅。孙夫人回东吴为何要带走刘备的独子,个中缘由颇耐人寻味。此后孙夫人再也没有返回刘备身边,“孙刘联姻”虽未解除,但事实上已然终结。
正史中并未记载孙夫人的名字,世人熟知的孙尚香只是京剧《龙凤呈祥》和《别宫祭江》里的虚构。元杂剧《两军师隔江斗智》中,孙夫人的名字被称作孙安。《三国演义》则将孙夫人指为孙仁,此乃小说家言,因为孙仁系孙坚庶子孙朗的别名,《汉晋春秋》云:“孙夫人者,汉破虏将军坚之女也,名仁献。”显然也是孙仁之名的托化。
校对 李海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