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进巴金的家 | 巴金先生诞辰120周年纪念
2024-11-25 15:21:50

位于上海市武康路113号的巴金故居,是千万读者心目中的文学圣地。在这里,“人民作家”度过了自己的后半生。今年,正值巴金先生诞辰120周年,让我们推开那扇绿色铁皮大门,走进巴金的“家”。

巴金故居

巴金,1904年出生于四川成都,原名李尧棠,字芾甘。1923年初夏,巴金与三哥李尧林毅然走出让他俩感到窒息的大家庭,坐船从成都顺江而下,一起来到上海,从此与上海结下了不解之缘,以至后来的写作、成家均在上海,上海成为他的“第二故乡”。

由于战乱等因素,巴金数度搬迁,在上海的旧居住所达十余处之多。

1949年后,在霞飞路霞飞坊59号(今淮海中路927弄59号,又称淮海坊59号)居住的巴金,应邀出访了波兰、苏联和印度,创作并出版了《纳粹杀人工厂——奥斯威辛》。他还两度率“朝鲜战地访问团”赴朝鲜战场深入生活,历时一年有余。后根据积累的素材撰写出了一批讴歌志愿军指战员勇于献身、保家卫国的军事题材作品,如小说《团圆》(后被改编成电影《英雄儿女》)。

上世纪50年代初,巴金的妹妹与继母到巴金家同住,再加上儿子李小棠的出生,原本不宽敞的住房显得更为局促了。刚巧,西区有幢小楼腾了出来,于是在1955年9月,经陈毅市长特批,巴金一家就从淮海坊迁入了这幢独门独院、环境优雅的花园住宅。此楼建于1923年,上海解放前为一个法国侨民租用,后来业主退租回国后,曾做过苏联驻沪总领事馆商务代表处,主楼为欧式假三层的样式建筑,双坡屋面平缓,细卵石墙面,深绿色木窗,建筑整体简洁素雅。建筑南立面底层原为敞廊,上为跌檐式山墙;北立面入口设有白色拱形门。北辅楼原为车库和锅炉房。巴金生活俭朴,家中并未购置汽车,车库曾以藏书为主,放满了书架和书。南辅楼一楼原为储藏室,现作为游客服务中心使用。二楼为1982年故居修缮时加盖。

巴金故居花园

巴金把积累多年的藏书从淮海坊运来后,三层楼上的书架全排满了,他又把花园边上的副楼也用来放了书,最后还将汽车间改作书库之用。女主人萧珊在淮海坊就已开始翻译俄国作家屠格涅夫的作品。她与巴金很喜欢屋前的这片草坪。闲暇时,萧珊在花园里种上了月季、栀子花和牡丹花,又种上了巴金喜爱的樱花、玉兰树,还设想着在草坪上安个白色的摇椅,好让巴金在花园里有个看书小憩的地方。

五六十年代,巴金的社会活动繁多,常不在家,里外事都由萧珊承担,她把子女的学习和平时的家庭生活安排得妥妥帖帖、井井有条。萧珊不甘于家庭主妇式的生活,她想用自己的知识为社会做些工作,同巴金商量后,征得作协领导叶以群的同意,到《上海文学》编辑部当了一名不取报酬的义务编辑。其间,她为编辑部组到了许多好稿子。可她没想到,这一点竟在“文革”中也成了她的一条“罪状”。

在那颠倒黑白的岁月里,巴金的家数次被抄,二、三楼全部贴上封条,一家几口只能蜗居在底楼的客厅里。萧珊为了保护巴金,挨了不少打。尽管苦难重重,巴金夫妇仍互相搀扶着艰难地行走着。

1979年1月16日,巴金回忆道:“我在原单位(中国作家协会上海分会)给人当‘罪人’和‘贱民’看待,日子十分难过,有时到晚上九、十点钟才能回家。我进了门看到她的面容,满脑子的乌云都消散了,我有什么委曲、牢骚,都可以向她尽情倾吐……我诉苦般地说:‘日子难过啊!’她也同样的声音回答:‘日子难过啊!’但是她马上加一句:‘要坚持下去。’或者再加一句:‘坚持就是胜利’……”。但是,萧珊最终也没能等到胜利的那一天,1972年8月13日,带着满腔的遗恨离开了人世。

当巴金重新拿起笔写作时,在第一批写就的文章中就有他萦绕心头多年的《怀念萧珊》,由此开始了《随想录》的写作。他不顾年老多病,谢绝了耗时耗神的各种应酬,以八旬高龄完成了40余万字的《随想录》(五卷本),被海内外誉为“讲真话”的书。

巴金故居最大限度地保持了原貌,室内的鲜花经常换,连沙发套也分春夏和秋冬两季。

步入故居,便见到画家黄永玉在2011年10月专为故居开馆而画的《巴金先生》。早年间,年轻的黄永玉在上海谋生时,曾借住在巴老创办的出版社里。

巴老家主楼的一楼是会客室,二楼是卧室和书房。西墙边安放着一架钢琴,是萧珊用翻译得到的第一笔稿费买的。

在这里,为了向读者早日“交考卷”,他每天连续工作八九个小时以上。当他校阅完《巴金全集》(10卷本)最后一卷,已累得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的时候,还在卷末的《最后的话》中深情地说道:“笔在我手里如千斤,无穷无尽的感情也只好咽在肚里。不需要千言万语,让我们紧紧地握一次手,无言地告别吧……”

1994年秋,对于巴金来说是一个转折点。他在校阅完《巴金全集》后,着手进行《巴金译文集》的整理和校阅。不幸,在他起身取一本书时,不慎摔倒,造成第8节胸椎压缩性骨折,需卧床治疗三个月。从此,延安西路221号的华东医院成了巴老晚年的一个特殊的“家”了。在10余年的住院中,他把在家里未了的工作带了进来,边治疗、边工作。在医院的小餐桌上,用一双颤巍巍的手为《巴金译文全集》作序跋,直到握不住笔时,才改用口述,让马少弥、外孙女端端作笔录,最后由他反复修改。

1995年3月,译文全集的序跋同一批尚未收入《巴金全集》中的文章被合编成《再思录》一书。巴老手拿样书,对此书的总策划陈思和及责任编辑杨晓敏说:“如身体好些,还要继续写下去。”他连下一本的书名《三思录》都想好了。可是,此事没能如愿。过后,他在病房里只写过两篇“长文”。一篇是闻知老友曹禺逝世的消息后,他满怀悲痛之情边忆边述,李小林执笔,历经数月,完成了3000多字的《怀念曹禺》一文。另一篇是因种种原因没写成的《怀念振铎》。

巴金故居内

在医院中,巴老仍关心着文学事业的发展。中国作协主席团会议已有多年没开了。1995年春,刚上任的作协领导商定把四届主席团会议移到上海召开,让代表们围坐在巴老身边共商大计。开幕式原定在巴老病房隔壁的会议室召开,负责会务的同志见会议室太小,无法容下会议代表和记者,感到十分为难。

巴老闻知后,首先想到的是在医院开会会影响其他病员的休息,就说:“我到虹桥迎宾馆大会场去!”此话一出,一道难题虽然迎刃而解,但大家知道巴老卧床三个月刚能坐起,还在恢复阶段,出了问题怎么办?医院经过研究,特准了巴老两个小时的假,并派医务人员陪同随往,为防万一还随身携带急救器械和氧气袋。那天,当巴老身穿塑料马夹、坐着轮椅徐徐来到会场时,代表们不约而同地起立并报以热烈的掌声。

1999年2月8日早晨,巴金突然发烧至39度,病情加重,此后,他一直卧床直到2005年10月17日去世,享年101岁。肖舟

校对 徐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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